桑欲進門, 腳尖一轉就把門帶了上去，右手往後放了放，將手上的東西藏好，眸光漸冷。

程俞年卻是抿唇不答, 眼中防備極重。

“呵。”

真是個白眼兒狼。

看著程俞年現在這樣兒, 桑欲一夜未眠的暴躁全部升了起來, 輕笑了聲, 舌尖死死抵住上齒，就往程俞年的床邊走。

她走得慢, 踩著軍靴過來，一步一步，視線牢牢鎖住床上的人, 眼中暴虐不掩，軍靴獨有的“噠噠”聲一聲又一聲響起，踩得程俞年撐著發軟的身體不自覺向後退。

桑欲沒攔, 待走到人跟前後，才居高臨下道：“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程小公子。”

忘事？

程俞年手指蜷了蜷。

“我……不記得了。”他如實回答。

他已經不大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，只有身體那一陣又一陣難忍的燥熱和痛苦才讓他深刻。

“不記得了？”桑欲嗤笑一聲，半彎下腰，視線同他持平：“不記得了好啊，不然程小公子今日豈不得羞憤欲死，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？”

桑欲笑起來，一邊說一邊向前，她的眼神直勾勾半點不掩飾, 帶著滿滿的侵略性, 讓程俞年一退再退。

他在害怕。

得出這個結論後, 桑欲的怒火達到了峰值。

沒什麽好說的, 她擡起一只腳就壓了上去，將程俞年雙腿牢牢禁錮在原地，兩只手分放他腰際，隔著薄被，以一種極其進犯的姿勢將他鎖在原地，再退不得。

此時她的臉也已經湊了過來，鼻尖對鼻尖，看了他好一會兒，看得程俞年身體不自覺再發軟，轉開視線不敢同她對視時，桑欲才又慢悠悠開口。

“既然程小公子貴人忘事，我倒是不介意幫您回憶回憶。”

她話語恭敬，語氣卻透著涼涼的諷意。

“昨天夜裏，程小公子的omega信息素忽然外溢，喊也喊不動，叫也叫不醒，可是讓我一個alpha好生難捱。”

“程小公子莫不是故意在……”

“不是，我不是，”程俞年對桑欲了解得極深，知道她的意外之意，只好急急辯解，“我不是那種人，昨天晚上，昨天晚上是你讓我來的，是你說要是我不來你就要去……”

“不是我主動過來的……”

“是啊，是我讓你過來的。”桑欲笑著點頭說對，可程俞年還沒松下一口氣，便又聽得她開口：

“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哼哼唧唧，哭著要我抱著摟著，不抱就嗚嗚的哭。”

“還一個勁兒把自己的後頸往我的手上湊，讓我幫他揉幫他按，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啊程俞年？”

“不是，”信息素有沒有洩出程俞年不知道，桑欲說的其他事情他腦中也根本回憶起來。

他只直覺自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，哪怕生病情熱都不可能，何況他昨晚洗完澡後在腺體上貼了那麽多抑制貼。

如果真的信息素洩露，那些抑制貼肯定也是撕不下來的，桑欲又如何能幫他揉？

他不信。

程俞年的表情中懷疑太過明顯，桑欲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了他的想法。

“不信啊？”

“那你自個兒摸摸？”

聽了這話，程俞年果真慢慢擡起自己的手，朝後頸摸去，桑欲卻嫌他速度滿，抓住他的手便放了上去。

果然光潔一片。

程俞年的身體瞬間僵硬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處理，感謝？桑欲好像不需要，道歉？桑欲也肯定不會接受。

看程俞年這樣，桑欲便知道他肯定信了。

但不得不說，程俞年這猶如被雷劈了的模樣讓桑欲心裏更不爽了，她放下抓著的程俞年的手，神色淡淡：“程小公子應該要感謝我的吧？”

“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口頭感謝，金錢和權力我都有，也不需要，不如程小公子補充我點兒更實際的如何？”

程俞年擡頭，還沒等他問清“更實際的”是什麽，桑欲的手便放到了他後頸處去。

程俞年身形一顫，擡手想要將她的手打下去：“你把手拿下來。”

“哦？是這樣嗎？”

桑欲卻不聽，懵懂反問，另一只手迅速把他兩只手手腕控住，單純用腰力保持平衡，不光沒有將手拿下來，反而笑著將置於他後頸的雙指往下一壓。

“唔。”

其實桑欲的力氣並不是太重，只是程俞年後頸還沒有完全消腫，被她溫柔著對待一晚後更是嬌嫩無比，力氣稍微大一點便讓程俞年感受到洪水沖堤的刺激。

刺激太過強烈，程俞年幾乎是瞬間便失了力往後倒，又被桑欲一伸手給撈了回來。

喘著氣靠在她懷裏。

“程俞年，不過分化成omega短短幾個月，你怎麽脆弱成這樣啊？”

在他耳邊笑著說完，沒管他聽沒聽見回不回答，也未等他徹底緩過來，桑欲的手便不安分地再次壓了下去。

“你別……別按了……”

一重刺激未消，另又一重刺激又來，程俞年實在受不得，大腦空白，帶著哭腔去摟桑欲的脖子請求她不要再捉弄自己，可試了幾次，手卻因為無力而半路落下。

桑欲幫了他一把，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頸後，伸手在他後背拍了拍，帶著安撫的意味。

等人平靜些後，才斂眉開口：“可以啊，只要你履行你昨晚的諾言。”

“什麽？”程俞年虛弱陷在桑欲的懷裏，頭腦空白全身沒有力氣，只是循著本能回她。

“離開帝校，去北岸或者外星。”

“不可能！”程俞年終於清醒過來，掙紮著從桑欲懷裏起身，再一次顫抖著往後退，語氣異常堅定：“我絕對不可能答應你。”

桑欲瞇了瞇眼，十分涼薄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不可能就是不可能！”

“你為什麽每次都讓我走，你憑什麽讓我走？”他眼中水霧未散，一股股酸澀直往喉嚨鉆，叫他語氣都哽咽了些許，聽起來有些絕望的味道，“你憑什麽……憑什麽……”

桑欲很不能明白他的堅持和固執。

她一把攥住程俞年的領口，將他再一次帶了過來，灼熱的氣息噴灑到他臉上：“憑什麽？就憑我能讓你生不如死。”

可程俞年這一次也不再逃避，哪怕眼中水霧彌漫，也死撐著要和她對峙到底。

“行了，不去便不去。”桑欲如今見不得他哭，尤其是在看過他乖乖巧巧靠在自己懷裏，眼中只有自己一個人之後。

程俞年卻垂眼，從前被忽視誤解被她極力壓下的委屈又如海水般鋪天蓋地地湧來，讓他喘不過氣。

此時，過量使用藥物的後遺癥才真正顯現。

“程俞年，你真的清醒了嗎？”桑欲問他。

沒有回答，她心下有了數便松了手，撤了方才壓迫人的姿勢，將人摟進懷裏，對自己方才帶著恐嚇的舉動有些懊惱，沒有再碰他的後頸，而是順著他的脊骨一點一點地撫摸。

果不其然，程俞年從先前沈默著淚流滿面到後面抽抽噎噎再到倚著她乖巧睡著，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小時。

望著程俞年漂亮睡顏的桑欲：……

看來把他心甘情願弄出帝校是沒有什麽可能了。

唉。

看來他以後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還是得註意點兒。

說不定就是發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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